“有法可依。”

    若换做其他官员，这个案子恐怕不会开庭，直接驳回朱覃的诉状岂不省事，何苦得罪那些读书人。不过，虞括瞬间就明白了苏晓的意思，意见给的如此简单。

    打官司就是要让你尽量的心服口服，当然，不心服口服也可以，按照法律来办，苏晓的眼前瞬间开朗。

    苏晓开堂了，刚刚发生的刺杀事件沸沸扬扬，让苏晓成为泉州人的话题。既然开堂审案，还是如此敏感的案子，岂不被众人热热闹闹的看一看。一大早，市舶提举司大堂之外人山人海，这是自由的大宋，百姓看官员审案是一大热闹，谁也挡不住。

    颜洄自持是读书人，他身边人多势众，身边的同年与同学之类也都是读书人，这些穷书生的撑腰让他信心满满，以至于这些不用给苏晓下跪的读书人一个个趾高气扬，就仿佛来市舶提举司大堂是赴一场盛宴。这个时代审案没有律师相陪，朱覃显得有些人影孤单，畏畏缩缩，他身边只有自己儿子相伴，还要跪着说话。

    不过，苏晓的几句话就震住了所有人：“这涉及到非法侵占私人财产，贩卖儿童，孽待子女，此案可是大案贡士颜洄，你确定要打这个官司吗？”

    颜洄有些晕，苏晓是提举市舶，朱覃是海商，他开始怀疑朱覃认识苏晓并给他送了礼。不过颜洄并不示弱，读书人是特殊阶层，圣人的教诲让颜洄做起事情来理直气壮，很有气势：“大人，您认识朱覃吧？既然朱覃相告，我自然奉陪。”

    昔日岳父的相助之情，妻子曾经的结发之恩，女儿的血脉相连全没了一个读书人读到如此境界，苏晓算是看透了，圣人教诲改变不了一个心中存在的小人心理，一辈子都无法改变。

    道德的缺失借助了法律，颜洄这种聪明让苏晓心中大怒，他被气笑了：“朱覃，朱覃是你何人？”

    颜洄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随口回答：“回大人，朱覃是学生曾经的岳丈。”

    “曾经的岳丈那么，临安的住所与海船是你曾经的岳丈相助不会有假吧？”

    “大人，那是在下岳丈相助不假，但那是学生前任妻子嫁妆的一部分，属于学生的妻子，如今归于小女名下。”

    没有感恩的心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无耻心，做人的道德让这个读书人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苏晓一阵烦恶。朱覃的要求其实不过分，他只是想让颜洄好好对待自己的外甥女，但这微小的要求都不可得，谁都不能阻挡颜洄的贪婪，哪怕是苏晓暗示颜洄他都不知悔改。

    苏晓算是看透了颜洄这样的伪君子，他接受的就是这种教育，苏晓猛地站起身，手中的惊堂木狠狠一拍：“大胆！既然是你岳父，朱覃这个名字是你应该直呼的吗？没有上下尊卑，圣人道理就是如此教你的吗？不孝，对本官狂悖无礼！来人，请学谕上堂，革去他的贡生资格。”

    苏晓想革去颜洄的贡生资格，简单！

    泉州学谕周孜川和苏晓关系不错，今年市舶司收入增加，苏晓已经答应周孜川给府学提供资金修缮府学学舍并赞助贫困生员。当然，作为宰执贾似道的眼前红人，泉州学谕周孜川没有得罪他的理由。

    革去一个书生的贡生资格，就这样容易。

    革去贡生资格——则意味着颜洄永远不可能再从科举上出身了。背着这样的名声，他甚至不能出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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