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哭亡妻(第1/4页)
刘守奇非常不想承认眼前这个人是他的旧识。
他印象里的冯七,本该是粉雕玉琢,靡颜腻理的琳琅珠玉,绝非瘦骨梭棱,双颊凹陷的纸片人。
乍见一下,刘守奇着实被吓了一大跳,指着冯道半晌才确定不是自己眼花。想着小时候初遇时冯道的身体就一副不太好的样子,他心里咯噔了下,脱口道:“你是快要病死了?”所以这是托人请他上门见最后一面来了?
冯道其实也不想以这副尊容出来见人,他从契丹逃出时走的是海路,虽说为了等船差不多耗光了他身上携带的金帛之物,但走海路的确能够避开契丹骑兵的追逐,而且比起翻山越岭,长途跋涉,坐船走海路缩短了行程,能够早日返家。冯道归心似箭,自觉逃生路线和细节都设想的非常好,唯独没有预料到的是自己会晕船。
几乎是一上船启航他就开始吐,吃什么吐什么,遇到大风浪的海域他更是晕到眼前发黑,躺着都觉得天旋地转,不得安宁。等他从船上下来时,他整个人已经瘦成了皮包骨,这种状态下他哪里还敢回家,于是拐道来德州投奔褚濆叔。近年燕赵之地战乱不断,饿殍遍地,像冯道这样长得纤弱的文人,单身上路,很容易被人宰杀充了两脚羊,所以这逃亡的路上,冯道时时刻刻都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心,晚上投宿邸店也不敢睡得太死。撑到德州时,他早已精力透支,心力交瘁,到褚家后便是倒头不醒,足足沉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是脑袋还是发蒙的,还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因为他竟然听见褚家的表弟表侄们一片哀嚎哭泣之声。
没奈何,身体没有休整调理好的冯道,强打起精神来为褚家谋划。
要说刘守奇与冯道还是有几分交情的,二人相识于年少,不掺杂任何功利,那份喜爱和结交是再真心实意不过的。哪怕后来长期分离,再见面时冯道很是大手笔的送了个价值五千匹马的契丹舍利萧敌鲁给他当见面礼。
刘守奇这辈子结交了无数吃喝玩乐的朋友,出门不说一呼百应,好歹也是从者如云。他是风光过的,如今又正落魄着——有个节度使的兄长,毕竟不如有个节度使的阿爷好使,对参与军政事宜不感兴趣的刘守奇,现在已经敏感的意识到了身份落差带来的强烈变化。别看现在周围的兵卒看似听话,实则他说十句话都未必有吕兖的一句话顶用。
和吕兖这个亲信相比,刘守奇明白自己对大兄而言毫无可取之才,这也是为什么他非铆足劲在德州不管不顾,兵行险着拉褚氏这等豪强下水的原因。
“多谢三郎君抬爱,我这身子,静养些时日即可。”冯道努力尝试着冲他笑了笑。
却把刘守奇吓得一个哆嗦:“你还是别笑了,这可真丑。”
冯道摸了摸面颊,叹了口气,心道你这幸亏耽搁了几日没来见我,若是早一些,怕是见了我只当是具死尸了吧。
两人互诉了幽州一别后的经历,刘守奇听闻冯道住在祗候院时竟被赎身放归的萧敌鲁掳劫而去,以至于流落至契丹五六年牧羊喂马,为奴为虏,登时心生愧疚。冯道自荐给他做门客,送他这么大一份功勋,他作为主君非但没能照拂好自己的门客不说,竟然连累得对方差点客死异乡,这事要是被宣扬出去,他刘守奇这辈子都不用再想做人了。
偏冯道一脸诚挚的拉着刘守奇的手,泪水涟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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