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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务必奔向比我更好的人(第3/3页)

    是年轻的影子,她也像这样年轻过。

    她十六岁时,初下寒山到民间历练。

    和师兄南宫司一起辗转到了最繁华的福宁城,贺兰沁一向很向往繁华的地方,她觉得很有趣,不像在寒山上,整日里除了练武喝吃饭没有别的。

    福宁城有很对好玩的东西,那个时候还没有醉仙楼啊东西楼,他们住在了东街的鸿福客栈。

    说巧不巧,刚到福宁城那天,便是城里男女最推崇的花节。

    这天的习俗传统就是,和心爱的人一起放莲花灯。

    贺兰沁第一次上霁月桥就被深深吸引了,站在桥上可以望到很远很远的远方。

    据说花灯飘到对岸,恋人的感情便可以长长久久,一起幸福到对岸。

    南宫司不信这些东西,他就是块木头,整天只知道修炼武功的,反正她是信了,于是这天晚上便兴冲冲的跑去放花灯。

    莲花灯一两银子一个,他们没带那么多钱,只买得起一个。

    贺兰沁说要粉色的莲花灯,南宫司说白色才与霁月桥相配。

    贺兰沁说粉色是爱情的象征,南宫司说随你的便。

    他们在花灯里许的愿也很简单:愿天下苍生不再生灵涂炭,愿天下太平。

    那时候满心想着匡扶正义,为天下苍生不再生灵涂炭而奋斗。

    虽然寒山不满皇帝的统治,但想要天下太平的心愿却由为强烈。

    于是他们一起放了一个粉色的花灯,成功飘到对岸的时候,贺兰沁高兴坏了。

    也可能是只有一个花灯的缘故,现在他们之间只有一个人到达了对岸,还一点儿也不幸福。

    贺兰沁这几天做梦总是会梦到霁月桥,霁月桥上有个白色的背影,像极了南宫司,但双手一触,却不是。

    那只是月光洒在桥上罢了。

    南宫司和贺兰沁一起过了三个花节,每一个都很开心难忘,快到第四个花节的时候,南宫司要去西北征战了。

    她是想和他一起去的,但那时候她已经是公主了,公主不可能陪着将军到战场,而且那时候皇帝十分宠她,怎么可能允许她去战场犯险。

    南宫司安慰她说,不要担心,等到秋天田里麦子成熟的时候,他就回来了。

    可是,她等了几十个秋天,看了几十遍田里的麦子成熟,绿色的树叶变成金黄色,也没有等到南宫司回来。

    他是驸马,也是主帅,可是在那年秋天贺兰沁失去了那个可以陪她一起放花灯的人。

    “国母,夜深了,站在风口小心着凉。”白公公替国母关了窗户,扶着她走到贵妃榻前面。

    国母今晚突然很伤感,她刚才望见天上的月亮,弯弯的像一把镰刀。

    人们真会憧憬美好生活,五月十六分明是把五月十五的圆满月亮打回原形,却要被说成是一切美好爱情的开始。

    她本来也很信这些,可是信有用吗?

    她相信许愿会灵验,不止一次向月亮祈祷南宫司平安归来,但他依然没有回来。她以为是心不够诚,便许愿她的儿子好好的平平安安,可她唯一的儿子也葬身沙场。

    西北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吃人的野兽,丈夫死在哪里,儿子死在哪里,险些孙子也要去送命。

    所以许愿有用吗?

    是没用的。

    “小白子,你说我这么些年,是不是都做错了。”

    白公公不知道国母指的是什么,但国母是一定不会有错的,他随即接:“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国泰民安,顾全大局之举,太子殿下有一天会知道您的好的。”

    “真的会吗?”国母闭了闭眼,头又开始疼,“可我总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报应,女子做一国之君,本就史无前例。是不是因为我违背了规矩,所以上天才惩罚我儿子和丈夫都战死沙场?”

    白公公心慌慌的,国母很少这样自怨自艾,她向来都是自信无比的啊,他也不知道怎么接,只好狗腿地用老招数讨好:“国母您多虑了,您看福鼎国这三十几年来百姓安居乐业的,没有什么大灾难。就连最近的司穆国进犯也被和亲解决的,百姓都夸国母英明决策呢!”

    “真的吗?”国母头一阵阵地疼,她喊白公公:“给我按按,最近越来越疼了,药呢?”

    “奴才这就叫人去给您煎药。”

    国母在等药的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做了一个冗长绵密的梦。

    梦里她站在一条长长的长亭里,四周昏暗无比。

    有一个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告诉她,往前走。

    她不能回头看,后面有一股力量推着她走。

    越往前走面前越是一片黑暗,怎么也看不见光。

    可脚下却越来越明显,她脚下是无数的尸体,流着令人作呕的不明液体。

    尸体都腐烂,鲜血占满了双手。

    刺眼的红色让她一下子醒了过来,四周昏暗无比,像极了那条长亭。

    她顿时冷汗丛生,惊恐的情绪盘旋在脑海。

    白公公正好端着一碗药走进来,见灯黑了,便把灯重新点燃了。

    他放下汤药,对国母说:“夏日晚风大,把灯吹灭了,国母您没受着惊吓吧?”

    “小白子,我刚刚梦见我手上占了很多人血!”国母翻看这自己的双手,语气里全是崩溃,“满手都是,好多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