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开双臂表达攻城兽之大之强，一脸等着她来表扬的神气。

    墨不语却忘记赞美顶头上司，兀自出神。攻城兽？莫非……

    过了没几天，黑压压的队伍便出现在城头眺望的人的视线内。封崇已跟墨不语说过，印三爷的势力非常大，麾下匪众号称数以万计。此次出动的大约只有两千之众，对于小小的长深县城来说，已有如乌云压境的压迫感。这些盗匪有步行的，有骑马的，有的手执长矛，有的拿着长刀，有的手握藤盾，竟是排列整齐训练有素，除了服装不统一，几乎是一支军队了。

    封崇瞥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墨不语，竟有些炫耀之色：“你瞧，厉害吧，这人头数可比我的兵多得多了。”

    墨不语：“……”拿敌人的实力炫耀，是否有些不妥啊？

    但封崇的得意劲儿也不是没有道理。自从他到任长深县，硬是以仅有的五百人兵力守住城池，不曾被盗匪闯入过一次，护住城中诸多百姓，也如一面坚固的盾牌，将印三爷的手爪挡在长深以东。封崇的嬉皮笑脸之下，其实不知曾有多少刀光剑影和血染战袍。

    封崇笑嘻嘻道：“怎么样？怕了吧？这两天你让我派人在城下挖挖这里，扯扯那里，垒垒小墙，能管什么用？墨军师莫不是拉着我陪你玩过家家呢？”一边说，一边朝城下指指戳戳。

    墨不语前两天便跟他要了人，在从城墙下往外的一箭射程之内画线描横，让人照着她的勾画或挖下一尺深的沟道，或扯一段段看起来毫无规律的贴地长绳，或垒起与人等高的墙头，从城头看下去，乱七八糟不忍猝睹。

    她尴尬地一笑：“仓促之间做出来的是不太美观，可是管用啊。”

    “能管什么用，那么多人踩过来，什么阵法都给你踩平，还不得靠我们将士……”

    封崇话没有说完，城下忽然大乱。原本气势汹汹整齐推进的匪兵进了那片一箭远的迷阵区。看似不起眼的沟渠，密度、角度都十分恼人，盗匪们迈过这一道，躲不过那一道，人走进去不断趔趄摔跤，更别说马了；身后灵敏些的原也能躲过，却被摔倒的人绊倒，一时间一片混乱。

    匪阵中传来大声的命令声，令他们稳住阵脚，好不容易重新打起精神，又被那一截截矮墙迷惑得队形混乱；愤怒的盗匪们推倒矮墙，又中了绊脚绳的招……

    一刻钟过去，真正冲到城墙下的竟只有十之一二，其他人还在后面的乱阵中摸爬滚打。

    封崇看得有些呆，忘形地拍了拍墨不语的肩：“你这过家家的玩艺还有点用啊！弓箭手准备……”

    无头苍蝇般的盗匪们正在射程之内，几轮箭射出，敌方倒下不少，底下情形更混乱了，纷纷不战而退，退回去的匪兵把刚刚从迷阵中挣扎起来的人又踩了回去……

    封崇热血沸腾，打算乘胜赶尽杀绝，却听墨不语劝道：“能否请大人尽量少开杀戒？”

    封崇眼微眯，闪过危险的光：“盗匪是豺狼，你对他手软，他对百姓可不会爪子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