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的，楚倦对他的好那样明显，像冬夜里的火，炽热又明亮，是宋青枫不屑一顾的沙砾。

    楚倦想治好宋青枫用了整整三年，花了无数的钱，带他去过全国各地的医院，依旧没有扣开宋青枫的心门。

    最激烈的时候甚至威胁不肯说一句话的宋青枫不给他饭吃，却在最后失声痛哭，给他做家里唯一的鱼。

    可顾丛霁甚至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出现在宋青枫的生命里，宋青枫就自动为他敞开心门。

    世人总说，对症下药，楚倦不是宋青枫的药，所以哪怕跪在地里，把自己一身血肉都供给宋青枫依然毫无意义。

    他从来一败涂地。

    楚倦只能退回哥哥的角色，他照顾宋青枫的起居，支持他的梦想，宋青枫去首都念大学，他在老家的一家小饭馆工作，打杂，跑外卖，去工地出卖力气，什么活都干，以此让宋青枫在首都那个物欲横流的销金窟里活的好些。

    他唯一的奢侈是去看宋青枫，在宋青枫难得有假的时间里，两年里他去过首都无数，一开始是坐火车。

    那种老旧的绿皮火车，需要坐两天一夜，优点是价格便宜，他每一次都买坐票，省着钱给宋青枫。

    后来的半年他开始坐飞机，提前选最便宜的座次，只因为飞机那样快，可以早一些见到宋青枫，多陪宋青枫一段时间。

    宋青枫大二的时候已经名声大噪，他是孤独的艺术家，他心中的世界瑰丽雄奇，磅礴宏伟，可他不懂人心险恶。

    有人诬陷他剽窃其他人的画作，致宋青枫焦头烂额身上还背上大笔债务，楚倦得知以后带着身上所有的积蓄赶往首都，最终遇难。

    航空公司和保险公司都赔给了宋青枫一笔钱，那是一笔数额巨大的财富，足以支撑着宋青枫走出人生的低谷。

    楚倦来的时候他预计这一次要住的久一些，所以将东西收拾的差不多，飞机坠落在无边海洋，没有尸体没有遗物，他什么都没给宋青枫留下。

    宋青枫浑浑噩噩的回到楚倦的出租屋，那个老旧的房子仅容一人栖身，墙纸斑驳脱落，器具残破不堪，被腐蚀的抽屉里整整齐齐的放着一堆票据。

    ——那是楚倦去见宋青枫的机票，跨越上万里山河，只为见他一面。

    除了那叠机票，楚倦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他在那个狭窄破败的出租屋哭不出声音来，他死死的咬住自己的手臂，咬到鲜血淋漓。

    那个能听见他孤独的人彻底的走了，永远不会再回来。

    故事本来的结局应该是宋青枫拿着楚倦的赔偿金东山再起，成为这个世上数一数二的艺术家，他会有最好的事业和最辉煌的未来，享誉世界，开创新的流派，被千千万万的人记住并歌颂。

    故事真正的结局是宋青枫发了疯的怀念楚倦，他不停的找有跟楚倦相似的任何人，任何物品，最终在事业巅峰期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楚倦失事的海域走入深海，投入楚倦的怀抱。

    冰冷的海水淹没了他的脚踝，他的腰际，最后缓缓浸入他的口鼻。

    他双手前伸，是一个紧紧拥抱的姿势，他的声音在海湾里潮汐声中显得格外宁静。

    “我想，我一直都错了，你才是那个唯一能够听见我的人......”

    那只孤独的鲸其实早就找到了倾听他的人，可他不知珍惜，最终永远的失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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