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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人心树影(第2/2页)

    ,近乎是将满身心血念头,尽数搁在这么最后一步棋上,败则跌落万丈渊崖,胜则成王成君,手握整座大元虎视中州,甚至遥指天下。

    而不知为何,历来皆是攻无不克的黄覆巢此时无论神情气度,都令逃庵居士觉察出些不妙,以往锋锐,似是尽数掩藏下来,于是就也顺带替这场无论如何算来,都逃不过的定盘决战,登时添上几分担忧。

    远在渌州州牧府处,王寻尺又是几夜全然未有歇息,即使是甚为修行人行气这等事,

    近来都是无暇顾及,而每日劳碌奔忙之事,甚至连得知消息的一众州牧府中人,都是有些狐疑,不论如何算计,都不晓得近来渌州究竟有甚不得了的大事。

    而此时眼窝深陷,两腮清瘦的王寻尺,面对着一位托起茶盏,仔细打量的军中人,披甲挂盔,满身银鳞。

    贺知洲这些时日以来,仍时常同王寻尺互通书信,碍于其身在军中职位节节攀升,因此有许多事不便明说,往往只是匆匆闲扯三言两语,前阵子却是托人递来一封书信,当中言说近来渌州有变,想来是有正帐王庭军中人要去往渌州一趟,虽说是已提前知晓,但王寻尺却不曾想过,来得会如此快,更未曾想过,来的人会是岑士骧去往正帐王庭操持政事过后,军中无论声势还是位置皆属最高的温瑜。

    今夜本该寒凉,留人好眠,照说是外头朔风正萧瑟的时景,身在屋中取暖安睡,本就是最为巴适舒爽的这么一桩事,然而现如今纵是州牧府外,也依旧是有人声嘈杂。

    并不同诗文当中的滚珠落玉,反倒可依稀听闻州牧府外,人声皆有两三分怒意,饶是门前护卫早先就得来嘱咐,同周遭人群好生解惑,但照旧是杯水车薪,人声始终不曾尽散。

    「我说官老爷,咱这任渌州州牧平日里口碑不差,如何就要做下如此一件荒唐事,我等人虽说是薄有家资,但定然是经不起这般折腾,先是那胥孟府铁蹄将渌州从头到脚踩了个遍,且不论是各家各户的钱粮遭何等祸害,那不少无辜人家的儿女都是无故身死,再者便是战事稍有回转的时节,咱王庭大军可是趟着渌州百姓不少尸首,才是将战局扭转过来,这其中我等可都出过不少力,眼下还不曾休养生息多久,就又有这条律令颁下,当真是连活命都难。」

    许多人们随声附和,人声喧嚣,甚至压过府上护卫苦苦相劝。

    王寻尺只是沉默。

    今日难得见雪月同起,屋舍外枯木枝杈,将随着大雪飞散而来的月影,净遭摇曳未止的枝杈切得粉碎,最后缓缓洒落到州牧府院内,在积雪里浮现出高下错落深浅的别影。

    「人非草木,孰能无心,但既已是注定之事,哪有那般多的回转余地,你我心知肚明,并不单单是胥孟府无奈之下,需尽快将这场战事做出个定局,王庭亦不能免俗,凭此大争之世,岂能容丁点马虎大意,此举固然算不得上策,可细想之下,的确无甚再适宜的路数。」

    当初王寻尺见温瑜时,后者还未曾走到这般高矮,而现如今温瑜已是在整座正帐王庭内,军中声望官位最高者,虽说是有携洙桑道兵马来援的功劳,可走到这般高位,只用去不到两载,纵横大元多年史册,亦是少有。

    但此时的王寻尺,却总能想到当初温瑜贺知洲这两位找到自个儿时,言语之间的少年意气。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上面的功夫,温帅比在下要懂很多,谁人便乐意这些位百姓流离失所,谁人从来就乐意做那等坏事,落了自己的口碑,既然是正帐王庭首肯,温帅又执意如此,那想必在下定然给不出更好的主意,狼烟铁蹄之下,世事无常无奈,本来就是情理之中,因此虽是万般抵触,在下仍是不曾收回成命,只是斗胆提醒温帅一件事。」

    温瑜点头,示意无需遮遮掩掩,但说即可。

    「渌州地势平坦,算下来大元数州之地,渌州农桑最盛,单是军屯一制推行开来,往后数载即使后继无力,照旧能靠渌州收成艰难熬下去,可在这等节骨眼上,令百姓迁往西境,无疑是败笔,倘如胥孟府依旧能苦苦支撑,王庭荒废渌州,自然是不智之举,农桑牧商悉数停滞,而百姓苦不堪言,近乎已是看得到的定局。」

    「不妨设想,单是这么一场徙一州之地百姓的举动,要生出多少饿殍饥荒,原本借半壁江山养足能媲美一国兵马数

    目的部众,就已算是十户九空,倘如再有此举,渌州百姓能安稳撤到流州白楼州数地的数目,怕是唯有十之二三,苍生怨气,浓得睡梦之中都可清晰觉察。」

    沉默过许多日的王寻尺,难得今日凭嘶哑声响,将淤积于喉中不吐不快的所思所想,尽数吐露,抬手指指窗棂外,飞雪月色里犹如斑驳鬼影似切为数段的月影。

    「窗棂外枯干枝条,风往何处吹,就可预料到枝条往何处去行,而人心民心却不见得如此,欲求月影安安稳稳落到积雪处,还是要凭如同枯枝似不起眼,而必不可少的万民苍生决断,或许有朝一日,得有不顾苍生百姓,而颐指气使骄纵跋扈的圣人官员,照旧能统御一境,但并不是现在。」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