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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川先生文集卷六十六 论议(第5/5页)

    可谓备也。事业备而神有未穷者,则又当学以穷神焉。能穷神,则知微知彰,知柔知刚。夫于微彰刚柔之际皆有以知之,则道何以复加哉圣人之道,至于是而已也。且以颜子之贤而未足以及之,则岂非道之至乎圣人之学至于此,则其视天下之理皆致乎一矣。天下之理皆致乎一,则莫能以惑其心也。故孔子取损之辞以明致一之道曰“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也。”夫危以动、惧以语者,岂有他哉不能致一以精天下之理故也。故孔子举益之辞以戒曰“立心勿恒,凶。”勿恒者,盖不一也。

    呜呼语道之序,则先精义而后崇德,及喻人以修之之道,则先崇德而后精义。盖道之序则自精而至粗,学之之道则自粗而至精,此不易之理也。夫不能精天下之义,则不能入神矣;不能入神,则天下之义亦不可得而精也。犹之人身之于崇德也,身不安则不能崇德矣;不能崇德,则身岂能安乎凡此宜若一,而必两言之者,语其序而已也。

    九卦论

    处困之道,君子之所难也,非夫智足以穷理、仁足以尽性、内有以固其德而外有以应其变者,其孰能无患哉古之人有极天下之困而其心能不累、其行能不移、患至而不伤其身、事起而不疑其变者,盖有以处之也。处之之道,圣人尝言之矣。易曰“履以和行,谦以制礼,复以自知,恒以一德,损以远害,益以兴利,困以寡怨,井以辩义,巽以行权。”此其处之之道也。夫君子之学,至于是则备矣,宜其通于天下也,然而犹困焉者,非吾行之过也,时有利不利也。盖古之所谓困者,非谓夫其行自困者,谓夫行足以通而困于命者耳。盖于此九卦者,智有所不能明,仁有所不能守,则其困也,非所谓困,而其处困也疏矣。夫惟深于此九者而能果以行之者,则其通也宜,而其困也有以处之,惟其学之之素也。

    且君子之行大矣,而待礼以和,仁义为之内,而和之以礼,则行之成也。而礼之实存乎谦。谦者,礼之所自起;礼者,行之所自成也。故君子不可以不知履,欲知履,不可以不知谦。夫礼虽发乎其心,而其文著乎外者也。君子知礼而已,则溺乎其文而失乎其实,忘性命之本而莫能自复矣。故礼之弊,必复乎本,而后可以无患,故君子不可以不知复。虽复乎其本,而不能常其德以自固,则有时而失之矣,故君子不可以不知恒。虽能久其德,而天下事物之变相代乎吾之前,如吾知恒而已,则吾之行有时而不可通矣,是必度其变而时有损益而后可,故君子不可以不知损益。

    夫学如此其至,德如此其备,则宜乎其通也,然而犹困焉者,则向所谓困于命者也。困于命,则动而见病之时也,则其事物之变尤众,而吾之所以处之者尤难矣,然则其行尤贵于达事之宜而适时之变也。故辩义行权,然后能以穷通。而井者,所以辩义;巽者,所以行权也。故君子之学至乎井巽而大备,而后足以自通乎困之时。孔子曰“作易者其有忧患乎”谓其言之足以自通乎困之时也。呜呼后世之人一困于时,则忧思其心而失其故行,然卒至于不能自存也。是岂有他哉不知夫九者之义故也。atdiv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