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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帝责庸将罚罪惩,老臣忧言难改令(第1/2页)

    金砖浸着血迹,李景隆的护膝早被火器残片割破。

    他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在奉天殿梁柱间回荡,像是被铁链拴住的猎犬。

    鎏金藻井漏下的天光里,皇帝腰间的燧发枪管正折射出孔雀翎般的冷芒。

    aquot朕记得建文二年,你率三千神机营破张士诚余部。aquot朱柏用火铳挑起李景隆的下巴,硝烟味混着他伤口的腐臭,aquot如今三千斤火药炸毁军器局,莫非是朕的铳队改吃斋念佛了aquot

    李景隆喉结滚动,额头抵在御阶龙纹上。

    他眼角余光瞥见兵部尚书怀中的火器图谱,羊皮封面露出半截佛郎机炮构造图。

    那本该是他今年冬至就该呈上的新式火器奏报。

    aquot臣愿以死谢罪。aquot他忽然直起身,胸前绷带渗出黄水,aquot只求陛下莫罪臣家中稚子。aquot

    琉璃镜片在奏折堆里折射出七彩光晕,朱柏突然抓起那本图谱砸向丹墀。

    书页翻飞间,李景隆看到某页标注着aquot洪武型三眼铳改良方案aquot,墨迹竟与他自己书房废稿如出一辙。

    aquot死aquot皇帝抬脚碾碎一片琉璃,aquot李卿可知昨夜爆炸掀开的库房地窖里,埋着二十具裹红巾的尸首aquot

    刘伯温的龟甲发出脆响,老臣官袍下的脊背瞬间绷直。

    李景隆感觉后槽牙咬出了血那些红巾贼本该在三个月前就被剿灭在燕子矶。

    aquot陛下三思aquot刘伯温的咳嗽声带着金属颤音,aquot今日忌动土,废墟阴气aquot

    朱柏的鎏金火铳重重敲在龙椅,惊得值殿太监打翻铜鹤烛台。

    融化的蜡油顺着御阶流淌,在李景隆手边凝成赤红的人形。

    aquot朕要李卿住在军器局废墟。aquot皇帝摘下单片眼镜,裂纹恰好割开李景隆的画像,aquot何时修好火药库房,何时搬出瓦砾堆。aquot

    李善长的象牙笏板突然坠地。

    老尚书盯着蜡油凝成的赤影,袖中龟甲不知何时裂成了五瓣。

    李景隆听见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瓦砾堆里那些焦黑的梁木仿佛又在他眼前燃起离火。

    当更鼓敲过三响时,李府祠堂的青铜獬豸香炉正吐出第三轮线香。

    李景隆盯着自己映在供桌上的影子,那团模糊的黑影竟比祠堂外的夜色还要浑浊。

    aquot跪下aquot

    李善长的拐杖砸碎青砖,惊起梁间栖鸦。

    李景隆的膝盖重重磕在蒲团上,祠堂烛火突然窜起三尺青焰。

    他看见祖父的牌位在烟雾中晃动,仿佛那些躺在红木匣里的先人都在龇牙。

    aquot你以为陛下为何独留你性命aquot老尚书的官靴碾过香灰,aquot浙东那帮儒臣翻出洪武二十五年的旧账,说你私铸的铜钱里掺了倭银aquot

    供桌下的阴影忽然扭曲,李景隆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想起白日里御阶下那半枚熔化的铜钱,赤红边缘与此刻烛芯爆开的火星何其相似。

    祠堂窗纸映出诡异人影,像是有人举着火把在丈量李府院墙。

    aquot那二十具红巾尸首aquot李善长突然用拐杖挑起孙子的下巴,aquot你当真以为能瞒过陛下的琉璃镜aquot

    李景隆的冷汗浸透中衣,他忽然嗅到祠堂梁木泛着熟悉的焦糊味。

    供桌后的帷幕无风自动,露出半截烧焦的账本残页正是三年前军器局走水时未焚尽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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