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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第2/2页)

    拳。

    这块玉佩,是舒柏川在陈浩宣十六岁生日那天送的,被陈浩宣一直戴在了脖子上。

    舒柏川想,也许,他再也无法触碰这个人了,他生命中唯一的阳光……

    回忆到这里愕然而止,而舒柏川的日记也在这里划上了休止符。

    陈浩宣难以想象,舒柏川该有多重视他,他才会成为对方“生命中唯一的阳光”,舒柏川又该有多看重视他,才会在日记本上用整整四分之三的文字去叙述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那些他记得的,或是被他所忽视的,都被舒柏川一一捡起,研成了字,琢成了画。

    是的,画。舒柏川在日记本的最后几页,还画了几张陈浩宣的素描画,上面的日期,分别是陈浩宣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的生日。

    陈浩宣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如此珍视他们友谊的舒柏川,会为了一个女人而选择了背叛。

    事实也的确如此,从日记最后的叙述中,陈浩宣也可对真相略窥一二——至少,舒柏川在一直躲避着徐媛媛的示爱,而那天也是徐媛媛主动约他出去,主动扑到他身上的……

    然而,为什么舒柏川不辩解呢?陈浩宣没能从日记本中找寻到答案。舒柏川的日记里只记录了事件,没有记录心情——于是,那一字一句,都仿佛缠绕在了一团迷雾里,平淡而简单的陈述,把日记主人的真实想法深深地埋藏在了字里行间,让人无法参透。

    而能告诉陈浩宣答案的那个人,却已然不在了,唯剩一座冰冷的墓碑。

    1月26日,是陈浩宣永远难以忘记的日子。

    这一天,他接到了来自大西洋彼岸的一个陌生电话,电话另一头的陌生男子,用着沧桑而哽咽的声音对他说道:

    “你是陈浩宣吧?”

    “我是,请问您是……?”

    男子急促地打断了陈浩宣的问话,“柏川他快不行了,无论你们之前有着什么样的矛盾,都请过来见他最后一面吧,直到昏迷,他嘴里都是念着你的名字哪……”。

    陈浩宣的心被狠狠地锤了一记,尘封的记忆在闷痛中被生硬地牵扯了出来,一幕幕像走马灯般从眼前闪过,从相识到相知,从相知到决裂……待陈浩宣理清思绪,耳边便独剩“他快不行了”这五个字。

    陈浩宣的沉默让男子误以为他拒绝了自己的请求,不由得气道,“陈浩宣,难不成你真的那么狠心?!柏川他就要死了,死了!你非要他带着遗憾离去才甘心么?!算了,当我没打这个电话好了”。

    “等等”,陈浩宣止住了男子挂机的冲动,“他……在哪里?”。

    从国内出发,途经马六甲、孟加拉、科伦坡、印度洋、莫桑比克、大西洋,时隔16小时,跨越13个时区,陈浩宣踏在了国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目之所及,全是一片金头发蓝眼睛白皮肤的人。

    陈浩宣打通了陌生男子的电话,然而,对方不接。

    陈浩宣再次打通了陌生男子的电话,对方还是不接……

    最后,陈浩宣在机场兜兜转转了几圈,也没找到类似来接机的人,只好在附近找了一间旅馆,就此住下。

    傍晚,下起了蒙蒙细雨。

    陈浩宣手心里握着一直打得通,却被提示“暂时无人接听”的手机,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里的压抑和不安在一寸寸放大。他的第六感一向很不靠谱,这次,他希望依旧如此。

    “嗡嗡嗡嗡……”,手心的震动让陈浩宣像惊弓之鸟般从床上蹦了起来,他看都没看来电显示,就立即接起了电话,“喂?是您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回到,“柏川已经走了,他不希望让你看到他最后的样子。过几天是他的葬礼,你想来的话,就来吧”。

    陈浩宣从没有一刻像现在那样,觉得掌心的手机是那么沉重。

    葬礼很简单,很符合舒柏川的风格——在陈浩宣的记忆里,舒柏川永远都是云淡风轻的,仿佛一切都被他置身于事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参加葬礼的人有不少,但陈浩宣没有看到一个他认识的人,显然,除了自己以外,舒柏川大学以前的同学,都没有被通知到。

    牧师在缓缓念诵着悼词,陈浩宣看着墓碑上永远定格的黑白照,恍惚得似飘在云间,浮浮沉沉,总有种不真实感——这个曾经的对手,曾经的兄弟,曾经的情敌,就这样,永远地沉睡了。

    或许,这只是他的一个梦?梦醒时分,他们还是最好的兄弟,没有背叛,也没有决裂……

    “你便是陈浩宣吧?”,葬礼结束后,一个头发半白的男子来到了陈浩宣的面前。

    “是的。您是……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

    “是的,我是他的舅舅,我们聊聊吧”

    咖啡馆内。

    “柏川他……是怎么死的?”,陈浩宣喝了一口咖啡,没有加糖,很是苦涩,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柏川他……很拼,我曾劝过他,要注意身体,但他仿佛对一切都不在意了一样。其实,前几年他的身体就垮了,若不是为了看到那个家族的覆灭,他也不会坚持到现在”

    “那个家族?”

    “这是一笔陈年旧账了,既然柏川没有告诉你,你就当不知道吧”

    陈浩宣的心中升起了一丝愧疚,他突然发现,作为曾经的好兄弟,对于舒柏川,他却了解得一点都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