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莫问一头染着鲜血和泥浆的头发飘动起来，他转首看向“哥们儿”，咧嘴一笑，“对不起哥们儿，吓到你了。”

    长剑疯狂挖土，莫问一双小手流出鲜血，滚滚融进了泥土之中。

    轰隆隆。

    惊雷滚过，天地震动，瞬息之间，倾盆大雨落下。

    莫问跪着，不断掘土。

    父亲躺着，等着入土。

    “哥们儿”站在莫问身后，替他拂去身上的泥土。

    ......

    “父亲死了，我怎么办，你怎么办？”莫问一身伤痕，意兴阑珊，靠着刚才才立好的墓碑，目光死寂。

    “哥们儿，如果我死了，你又怎么办？”

    “这山上十万断剑又怎么办啊？”莫问仰天长叹，风雨凄凄。

    莫问看了看还在不断给新坟上土的“哥们儿”，说道：“哥们儿，宅子里在我床板下还有几张银票，你带着下山吧。唉......虽然你是一个哑巴，但是看在钱的份上，紧巴紧巴还是能活到找媳妇儿的年纪。”

    “话可说好了，以后你找到了媳妇儿，如果我在江湖上还没死，你一定要通知我，我赶风赶雨都要跑来祝贺。哪怕你找那个媳妇儿是个瘸腿的，只要你喜欢，我都没意见。”

    “如果以后你有了孩子，哥们儿呀，能不能答应哥哥，第一个孩子随你姓，第二个孩子能不能姓莫呀。你也知道，我父亲仇家多，我怕是活不到能找媳妇儿的年纪哟。”

    风雨如晦，莫问靠着墓碑念念叨叨，殊不知，浑身泥浆的“哥们儿”已经站在他身后，深深埋着头，在低低啜泣。

    “咦，你怎么了？”过了好一会儿，莫问才发现身后的“哥们儿”在哭，惊然跃起。

    “哥们儿”双手抹泪，泥浆沾在脸上，好像一只大花猫，哭腔说道：“我不是哥们儿。”

    一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说话，竟然是女声！

    “他妈的，你是女的呀！”莫问大惊失色。

    “你不是哑巴呀！”

    “难怪每次叫你和我一起下河洗澡，你都跟撞鬼一样跑了。”

    “没天理呀！”

    莫问才经历失去父亲的痛苦，精神身体本是疲惫至极，此时又被“哥们儿”一打击，登时昏了过去。

    大雨淋漓，在满目苍凉的断剑山上，“哥们儿”背着莫问，在剑林中穿梭。

    “恩公死了，断剑山还有你，还有我，你我一人一剑，剑冢就还在，十万断剑山也就永远会在。”

    “我才不找什么媳妇儿，要找你自己找好了。噢，对了，你找的媳妇儿，至少要问过我手中的剑。如果......如果，你以后长丑了，找不到媳妇儿，我给你当媳妇儿好不好？”

    目光澄澈的少女回首看了一眼昏睡在自己肩头的莫问，灿然一笑。

    这一日，剑冢送走了一代剑豪，却有两名将来的扛鼎剑客出生。

    古道马迟迟，随着莫问一路上自言自语般的回忆呓语，残阳已经褪尽，两人在官道边一座小客栈落脚。

    莫问捧起大碗酒，咕噜咕噜连灌三碗，最后才说了一句“真他娘的爽！”

    女剑侍捧着一杯热茶，轻轻呵一口气，慢慢饮酌。

    “来来来，哥们儿，一起干一碗。”莫问倒满一碗酒，推到女剑侍面前。

    “不喝。”女剑侍慢慢放下茶杯，素手拖着腮帮子，静静看着莫问，亦如当年她看他日复一日的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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