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六)(第2/3页)
见孤。”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庭华山终年寂静,哪怕人间处处烽烟,唯有此处被世人遗忘,春时莺啼婉转,夏日绿树成荫,秋时红叶依依,冬日细雪不止。莺哥再未主动提及容垣,也没再尝试破阵出山。三年间郑国可谓风云变幻,却没有一丝消息传入山中。
三年后,照看莺哥的老嬷嬷病重将逝,病榻前握住莺哥的手,浑浊双眼流下两行清泪:“陛下命老婢照看夫人十年,如今,老婢却是要负陛下嘱托了,夫人对陛下有怨,可两年前陛下便病逝归天,对已死之人,什么样的恨,都该化为尘土了,陛下,陛下望夫人能好好活下去,这番话本应十年后再转告夫人,老婢命薄,陪不了夫人那么久了。夫人思过三年,其实本无过错,但这三年千日,世间万般,夫人该是,都看开了罢?”
夜风过窗吹熄灯烛,半晌,莺哥的声音空荡荡响起,散在风里:“你刚才,说的什么?容垣他,怎么了?”
事实证明莺哥并没有看开,若是看开就该常伴青灯终老庭华山,而不是奋力破阵誓为当年事追个结局。可见这个老嬷嬷并不了解她,她一生都活得清醒,习惯这样的活法,不知道糊涂是福,人不该和自己较劲。
可出山也没有盘缠,从没听说过谁思过还带着一大堆金银财宝,即便是那些锦衣华服玉饰金钗,是容垣送的,就不能拿出去随便当了,只好重操旧业,一边杀人赚盘缠一边寻找容垣。
这世间有多少人有杀人的心却无杀人的本事,好在有的是钱。我同莺哥第一次见面,她说她不相信容垣已经死了,看来是真的不想相信。
这就是她的梦,梦到此处又重头来过,将所有过往再次回放,沉在这样的虚幻中不能自拔,反反复复没有止境。我终于明白她想要什么,她想要容垣,即便他将她锁在深山,她还是想要他。
若他没死,于她而言不过一个负心人,三年、五年、七年,总有一天能够忘怀,可人人都说他死了,留下一团又一团迷雾,而在死亡之后,最后的决裂化作梦幻泡影,连那些刻意说来让彼此难受的狠心话都失了怨毒带了哀伤,就像回忆一棵被砍伐的树,只记得它黄叶满枝的璀璨胜景,拒绝想起冬日里枯萎的颓败模样。
可越是害怕越不能害怕,因身后再没有一个人能握住自己的手。她说她不相信他死了,说得削金断玉斩钉截铁,心中却在恐惧挣扎,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是人心欲望,人在脆弱时,最难敌的就是心中欲望,她迟迟不能醒过来,因敌人不是别人,是她自己。
慕言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扇子:“如何带她出去,可想出法子了?”
他问得正是时候,我刚要发表想法,半空突然传来滚滚惊雷,像是九天之上天河泛滥,转眼便落起倾盆大雨,雨水寻着雷声间隙劈开浓密云层倾泻直下,破天的水幕层层笼住夜幕里的四方城。
远方传来不知名咆哮,紧闭的城门豁然大开,比城门还高的巨浪迎着城墙径直扑进来,像一头猛兽,贪心地张开血盆大口。还以为这次这个梦会比较平和,没想到危险的一刻还是来临。洪水对我无用,我又不用呼吸,只要胸中鲛珠不受损就没问题,可慕言不一样,他是个活人。我脑中一片空白,洪水来势如此凶猛,容不得人做出反应齐头的浪花就打过来。
为什么要将他带入莺哥的梦境,若他果真死了……浑浊水浪瞬间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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