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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曲 争风(第4/8页)

    高者得天公地道,谁也挑不出毛病,充其量讽刺两句“小心脱离累死在床上”“穷显摆的暴发户”云云。

    与兴致高昂、财大气粗的众嫖客相比,清辉等人显得意兴阑珊。虽然绿玉曾透出做成这单生意等于救下一条人命的口风,但在清辉看来这实在是个馊主意。少年人血气方刚,男女之事乃人之常情,不值得大惊小怪。可并不是每个人都热衷于乘人之危发泄情欲,倘若还要标榜大义名分,清辉绝对会敬而远之。

    抛开这种植根于脑子里的执念不谈,荷包的深度也大大限制了行动的自由。古往今来,人们的行动力几乎时刻受到金钱的深刻支配,钱袋干瘪的人做事缺乏底气,缩手缩脚,这种例子不胜枚举。一行四人的财产情况大体如下——

    青简浸在丹霞山下的深潭里千年有余,目前处于白吃白喝的寄生状态,一个铜钱也拿不出。方和自幼逃难,后来久居昆舆山青叶门,在下山之前,金银对他而言跟石块没什么两样,当然不可能有积蓄。杜荃偷偷溜出虹映坊,随身带的盘缠仅够个人不奢侈的用度。算来算去,清辉是四人中的唯一富户,但自从用价值千万的“天极昭辰”换回卿琅后,口袋里只剩下两千两银票和一些散碎银子。假如省使俭用,“反天微六杰”在十年之内不必担心饿肚子,可要凭着这种程度的财力跟一门心思狎妓的地方豪绅斗富,恐怕就力有不逮了。四个囊中羞涩的少年男女一边泛着微量的穷酸气在心底诅咒为富者的不仁,一边袖手旁观接近尾声的“白柳争夺战”。

    由于出现了一人独占三白柳的局面,怀中无美、枕边无人的嫖客比平日肝火旺盛了许多。老鸨笨拙地遮掩着财源广进后的喜色,遗憾地宣布今次最后一双白柳出场,悲痛惋惜之情简直不逊于当朝首辅宣告龙驭宾天。

    唱戏的行当里有个说法,最后一出戏叫大轴,倒数第二出叫作压轴。现在两个白柳同时出场,相当于大轴和压轴戏合到一起上演,这在以往从来没有过。等人一出来,众嫖客恍然大悟——原来是一对丽质天生的孪生姐妹,年纪是小了点,才满十四岁,身量娇小玲珑,眉目俏丽如画,紫衫白裙,不落凡俗,三五年之后或许会出落成不逊于绿玉的美人吧,如今自然还欠些火候,好比七分熟的青杏。话又说回来,如果过不了眼前这一关,恐怕性命就在旦夕,更别提什么成长为风韵成熟的美女了。

    众嫖客的兴致不会因为少女的青涩而减退。青涩有青涩的滋味,而且妙在好事成双,只要浮想一下左拥右抱、颠鸾倒凤的人间极乐,嗓子眼就喷出火来。坊间有个说法,管嫖客叫“柴根”,其中便有这干hai烈火的意思。楼里的金主们现在就是欲火中烧一词的人行化身,叫价一路狂飚。转眼的工夫——

    “一千六百两!”

    在沙哑狂躁的叫价声浪里,一个平静优雅的声音显得卓尔不群。没有大吵大嚷,却清晰可闻。说话的人离着不远,仅一墙之隔。据绿玉所言,此人正是热衷于女子的无良米商陈士元,单听语气倒完全感受不出暴虐乖戾之意。

    一千六百两的价码在今晚独占鳌头。比陈士元有钱的人并非没有,只是对于花这么大价钱狎妓终觉不值。在烟花春潮馆里,同样的银子用其他红牌身上,大概有几十种更划算的选择。因此一时间无人再应。

    浓妆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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