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座山上，依旧是斜阳如血，那个一袭白衣的男子依旧面朝远方，望着凄美的斜阳，不知思考些什么。“施主，用晚膳了。”依旧是那个小沙弥，依旧是用这种平静如水，不知喜悲的语调喊着。“嗯。”他轻轻的应了一声，脚步却没有移动。听到回应，那个小沙弥便退下了。他继续久久地望着天空，平静而冷酷的脸上看不出师仇得报之后的喜悦，也看不出对今后生活的迷茫，他只是站着，仿佛会站到与山共融，站到地老天荒......

    忽然，他动了，在昏黄的傍晚仿佛流星一般，手一张一览一握，掌心便凭空多了一支镖，镖上拴着一张纸。他却没有急于查看字条，举目四望，只在那山的一角后撇到了一丝残影。想了想，或许是觉得此人轻功过高，追是肯定追不上了吧，便收起了那张字条，向着寺内走去......

    用过了早已冷掉的晚膳，回到房中，他只是感觉到了一丝空虚，不知自己的路会走向何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又恍然间觉得一切似乎都太过顺利了，急忙打开了那张字条，上面的寥寥数字仿佛有种魔力，让看到它的他身体僵直，血液凝固，浑身上下散出了一股浓烈的寒意。“灭误，详问方丈。”他思忖片刻，大踏步地向方丈的卧房走去。

    “九悔大师，您歇息了吗？”他走到门外，见灯光昏黄，若隐若现，时有时无，便轻声问道。“并没有，施主请进。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啊？”语调中波澜不惊，似乎早就知道他要来。他迟疑片刻，便拿定主意，就算前面是虎穴龙潭，自己也要去闯一闯。

    “大师为何如此晚了，还未歇息啊？”“施主不也未睡吗？”九悔大师并未正面回应，反而回过头来将了他一军。他疑窦丛生，却未表现出来，依旧平静地问道：“大师可知最近京城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啊？”“老衲久居山林，疏问世事，不知何事。”“哦？佛法讲究普度众生，大师却缘何不问世事啊？”“自身六根未净，修行尚浅，何来普度众生之说？”“大师此言差矣，我虽不懂佛法，可也曾听说昔尸毗王割肉饲鹰，三藏法师西天取经，二人皆未成佛，六根同样不净，可却依旧心怀苍生，而大师又为何因自身之事而舍芸芸众生呢？”“非也，那二人虽未成佛，却亦是心无杂念。老衲我自身尚俗缘未尽，不敢妄言众生。”“那敢问，大师所言俗缘是为何事？”“时候到了，自然分晓了。”“那......”“天色已晚，如果施主未有他事，还请见谅，老衲要休息了。”“最后一句，大师当真不知九皇子死了？”“......不知。”九悔大师的脸上虽未显出过多的表情，嘴角却还是在不经意间抽搐了几下。虽然不易察觉，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小可告辞。”“施主自便。”“今夜并不是没有收获嘛。”他心里想着，走回了自己房里。

    “看来那件事终究是瞒不住了啊。”九悔轻轻地叹了一句，攥了攥手里的念珠，那念珠上挂着一块并不起眼的玉珮，便也熄灯睡了。是夜，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