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问对日录(第49/51页)
作文字,又无行义。”上曰“言财利,恐不须问他行义。”余曰“陛下即位以来,德义之教未有以加人;至于学校,则又不以为急。既不得已以理财为先务,更召致无行义之人,则恐于天下观听不足。”
上又问榷铁如何,旸叔亦多言铁冶利害,见讨寻本末。余曰“汉盐铁所以尤致人议论者,以县官所卖铁器多苦恶,至于农器多不便于民用。今官吏大胜汉武时,若官鼓铸铁器,即必与汉同弊。”上又顾赵抃曰“王安石造理深,能见得众人所不见。”
上曰“流俗小人论说不可听。流俗人所共称以为好人者,却不是好人。如王安石,不是智识高远精密,不易抵当流俗毁誉,亦何由能安职朕极知委他,相公且与协心施为。天生明俊之才,可以庇覆生民,须与他勉强施为,若虚过却日月,乃是自弃。”
余曰“正士君子,固有不为功名爵禄事陛下。陛下似于君子、小人殊未察。”上曰“知卿无利欲,无适莫,非特朕知卿,人亦具知,若余人即岂可保”
上曰“朕仰慕卿道德甚至,卿似未体朕意,诸事切勿为嫌疑形迹。”
密院退,上曰“人才岂不自知,朕自度不能远略,不过能保祖宗旧业而已。”余曰“陛下不宜过自退托,以陛下圣质如此,何所不可企及”
上曰“张戬言王安石负儒学,并未能为陛下做得事。朕问他如何做得事戬言当筑招贤馆,如常秩者,德行为众人所推,必大过人,致之馆中,令执政时往访问政事,陛下亦屈己师之。”
上问“周公用天子礼乐,有之乎”对曰“于传有之。”“然则人臣固可僭天子”曰“周公之功,众人之所不能为;天子礼乐,众人所不得用。若众人不能为之功,报之众人所不得用之礼乐,此所以为称也。然周用骍而祭,周公以白牡,虽用天子礼乐,亦不嫌于无别。”
上问张端河北盐议,对曰“亦恐未可为上言。”韩琦亦有文字,曰“此事恐须少待,今且当以变通财利为先。”上曰“但理财节用,亦足以富,如此事不为可也。”曰“今诸路皆用刑辟榷盐,河北虽榷,似未有妨。”因言“理财诚方今所先,然人主当以礼义成廉耻之俗为急。凡利者,阴也,阴当隐伏;义者,阳也,阳当宣着。此天地之道,阴阳之理也。若宣着为利之实,而礼义廉耻之俗坏,则天下不胜其弊,恐陛下不能得终于逸乐无为而治也。”
王氏云“陛下诚能慎察义理,而左右不循理之人,敢为妄言以沮乱政事,诚宜示之以好恶。经或言知、仁、勇,或言仁、智、勇,未有先言勇者,独称汤曰天乃锡王勇知者何也书曰肇我邦于有夏,若苗之有莠,若粟之有秕,小大战战,罔不惧于非辜,矧予之德言足听闻。汤以七十里起于衰乱之中,其初为流俗小人不悦,艰难如此,若非勇知,何能自济所以能自济,尤在于勇。陛下救今日之弊,诚患不可以不勇。今朝廷异议纷纷,小有才而不便于朝廷任事之人者不过数人,亦不必人人有意。但如今朝士不识理者众,合为异论,则举朝为所惑。”
上因问“诚则明矣,明则诚矣,何谓也”余曰“能不以外物累其心者,诚也。诚则于物无所蔽,于物无所蔽则明矣。能学先王之道,以解其心之蔽者,明也。明则外物不能累其心,外物不能累其心则诚矣。人之所以不明者,以其有利欲以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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