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先生文集卷七十一 杂著(第4/5页)
口未尝相语也,辞币未尝相接也,其师若友,岂尽同哉予考其言行,其不相似者,何其少也曰,学圣人而已矣。学圣人,则其师若友,必学圣人者。圣人之言行岂有二哉其相似也适然。
予在淮南,为正之道子固,正之不予疑也。还江南,为子固道正之,子固亦以为然。予又知所谓贤人者,既相似,又相信不疑也。子固作怀友一首遗予,其大略欲相扳以至乎中庸而后已。正之盖亦常云尔。夫安驱徐行,轥中庸之庭,而造于其堂,舍二贤人者而谁哉予昔非敢自必其有至也,亦愿从事于左右焉尔。辅而进之其可也。
噫官有守,私有系,会合不可以常也,作同学一首别子固,以相警且相慰云。
书瑞新道人壁
始瑞新道人治其众于天童之景德,予知鄞县,爱其材能,数与之游。后新主此山之四年,予自淮南来视苏州之积水,卒事,访焉,则新既死于某月某日矣。人知与不知,莫不怆焉,而予与之又久以深,宜其悲也。夫新之材信奇矣,然自放于世外,而人悼惜之如此。彼公卿大夫操治民之势,而能以利泽加焉,则其生也荣,其死也哀,不亦宜乎皇佑五年六月十五日,临川王某介甫题。
读孟尝君传
世皆称孟尝君能得士,士以故归之,而卒赖其力以脱于虎豹之秦。嗟乎孟尝君特鸡鸣狗盗之雄耳,岂足以言得士不然,擅齐之强,得一士焉,宜可以南面而制秦,尚何取鸡鸣狗盗之力哉夫鸡鸣狗盗之出其门,此士之所以不至也。
读柳宗元传
余观八司马,皆天下之奇材也,一为叔文所诱,遂陷于不义。至今士大夫欲为君子者,皆羞道而喜攻之。然此八人者,既困矣,无所用于世,往往能自强以求列于后世,而其名卒不废焉。而所谓欲为君子者,吾多见其初而已,要其终,能毋与世俯仰以自别于小人者少耳,复何议彼哉
读江南录
故散骑常侍徐公铉,奉太宗命撰江南录,至李氏亡国之际,不言其君之过,但以历数存亡论之。虽有愧于实录,其于春秋之义,春秋,臣子为君亲讳,礼也。箕子之说,周武王克商,问箕子商所以亡,箕子不忍言商恶,以存亡国宜告之。徐氏录为得焉。
然吾闻国之将亡,必有大恶,恶者无大于杀忠臣。国君无道,不杀忠臣,虽不至于治,亦不至于亡。纣为君,至暴矣,武王观兵于孟津,诸侯请伐纣,武王曰“未可。”及闻其杀王子比干,然后知其将亡也,一举而胜焉。季梁在随,随人虽乱,楚人不敢加兵。虞以不用宫之奇之言,晋人始有纳璧假道之谋。然则忠臣,国之与也,存与之存,亡与之亡。予自为儿童时,已闻金陵臣潘佑以直言见杀,当时京师因举兵来伐,数以杀忠臣之罪。及得佑所上谏李氏表观之,词意质直,忠臣之言。予诸父中旧多为江南官者,其言金陵事颇详,闻佑所以死则信。然则李氏之亡,不徒然也。
今观徐氏录言佑死,颇似妖妄,与予旧所闻者甚不类。不止于佑,其它所诛者,皆以辠戾,何也予甚怪焉。若以商纣及随、虞二君论之,则李氏亡国之君,必有滥诛,吾知佑之死信为无辠,是乃徐氏匿之耳。
何以知其然吾以情得之。大凡毁生于嫉,嫉生于不胜,此人之情也。吾闻铉与佑皆李氏臣,而俱称有文学,十余年争名于朝廷间。当李氏之危也,佑能切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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